山东老农仲崇怀的家务事

仲聿修

山东农民仲崇怀的家务事
http://www.sina.com.cn  2011年12月08日 19:05  大众网-农村大众
　　走黄河看三农

　　一位农民的家务事

　　本报记者朱晓晨花宇

　　进入郓城，站在黄河大堤上，视野窄了很多。滩区里不再是无边的农田，大堤两侧出现了大片杨树林。汽车不断前行，几公里外的黄河慢慢靠近，在仲堌堆村紧靠大堤流过。大堤东侧，记者看到一些农民在大堤淤背上种树苗。在这里，记者遇到了正忙着种树的仲崇怀老人。

　　(一)栽树

　　前两天下的雪刚刚融化，仲崇怀的杨树地里有些泥泞。这片地紧挨着堤坝，地势较高。他告诉记者，这片地以前是盐碱地，土壤十分贫瘠。二十年前，黄河的淤泥被抽出垫到这里。淤泥比盐碱地肥沃很多，仲崇怀在这片淤背上种过几年水稻，收成还不错。

　　两年前，黄河河务局要求当地村民，在大堤淤背上只能种杨树。河务局会补助仲崇怀一半的树苗钱，杨树成材后，由河务局按照市场价收购，仲崇怀将能拿到收入的四成。

　　仲崇怀不知道这片杨树要过几年才能成材，也不知道一棵杨树能卖多少钱，自己能分到多少钱，就稀里糊涂地栽下了树苗。

　　(二)种地

　　仲崇怀家里五口人，总共7亩多地，他有几片地在大堤内的黄河滩区，还有两三亩地零散地分布在黄河另一侧。他说：“我也说不清我有几片地，太散了，这儿一点那儿一点的。”如果要去黄河对岸的地里干活，他要骑自行车走上三里路。他告诉记者：“以前没有浮桥时，去河对岸种地很不方便，得渡船。”

　　据他介绍，村里每户都有一部分地在河对岸。虽然村里想过把对岸的地集中划给几个人，但谁都觉得别人占了便宜，于是在利益上总是掰扯不清。没办法，只能采取农村中最“公平”的办法：每户都过河种地，都得吃亏。仲崇怀说：“浮桥也不是一直都在，一旦拆了，就没法去对岸干活了。”

　　(三)生计

　　就这7亩地，不管是种小麦、玉米还是花生、大豆，一年下来收入不过2000元左右。种地的收入，非常微薄。“附近没有工厂，村里闲下来的老老少少都没处打工，只能种地。一年忙到头，一个人也就赚五六百块钱。”仲崇怀说。

　　仲崇怀现在就靠种地养活自己，等老了，没有任何保障。“听县里的广播说，每个月都有60元的‘老年补助’,但俺们这儿咋还没有呢？”仲崇怀的话中，有点期盼，没有抱怨。

　　因此，“养儿防老”成为像仲崇怀这样的农民惟一的选择。

　　(四)还债

　　仲崇怀最忧心的是儿子，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子，不仅因为上大学给家里欠下一屁股债，而且工作后家里还没见着“回头钱”。

　　几年前，俩儿子考上了一所艺术院校，家里没有积蓄。除了申请助学贷款外，他还向亲戚借了七八万元钱，靠微薄的收入供养家里的两个大学生。现在，孩子们在北京一家酒店当相声演员，包吃包住，一个月有三四千的收入。但三年来，仲崇怀没见过儿子一分钱的工资。“在大城市，年轻人处朋友，得花钱，我不怨。”仲崇怀说。

　　(五)期盼

　　仲崇怀急的不是还债，而是两个儿子的终生大事：“我那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对象，但也只是干着急。”即便找到对象，高房价、高消费也让他的儿子们很难在北京安家；特殊的职业，又使得兄弟俩也没法到二三线城市发展。仲崇怀说：“我这两个儿子都算半个城里人了，也就过年回家一次。”对于孩子们的未来，仲崇怀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
　　还剩几个树苗，仲崇怀的这片地就补种完了；但他不知道还要多久，家里的亏空才能补上。他想要的，也不过就是一个有份保障、儿孙满堂的晚年。

　　一提起在北京的俩孩子的婚事、工作以及今后的日子，仲崇怀有些迷茫。

　　记者手记

　　仲崇怀的生存状态很有代表性，他是农村社会转型承受阵痛的千万个农民之一。作为农民，面对走高的物价，他发现农产品(13.12,-0.16,-1.20%)价格增长乏力；作为家长，面对高价的高等教育，他发现自己无力供养孩子学业；作为老一辈，对在城市中无力生根又不愿回归的后辈，他感到无奈；作为村民，他面对的依旧是传统乡村规则，并接受其带来的低效；作为公民，他搞不清自己权利与义务的界限，懵懵懂懂地接受公权力的安排。

　　旧的依然顽固，新的还不成熟。被现代化裹挟的仲崇怀们，还要痛多久？

仲伟利

农民代表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