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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年某月某甲子,江都仲某始以某州某縣某鄉某原葬其配陳氏者,乃泣叙而銘之。
夫人先世居建業,當五季之亂,徙毗陵,後爲毗陵人。曾大父光榮故不仕。大父延祐與其昆弟勤力起家,閨門輯睦,間言不聞於外。與人約,不逾時頃,閭里信之。雖潛晦未仕,而東南稱陳氏與世族巨室等。勉其子弟業儒,聞名士賢大夫,厚禮幣,使其子弟從之游。夫人皇考與猶子棠偕遊庠序,課試先諸生,不幸年四十而沒。夫人諱某,字靜婉,生三歳喪其母夫人顧氏。後八年,皇考又即世,哀慕終其身不衰。平居容止甚飭,凡組繡女工之事有所業,不盡其藝不止。事一歴耳,輒記不忘。事諸父如其皇考,事諸母如其母夫人,諸父、諸母亦愛之如己生。待儕輩和而有禮,未嘗失辭色。御婢妾不怒而嚴,人人畏愛,不敢侮,亦不忍欺。年十八歸仲氏,予時轉徙,衣食故窶狹,夫人素富家,為予條畫生業,若久於予家者。家公見之曰:“吾為有婦矣。”予每行役,夫人為治饘槖甚具。或未旦,支枕呼婢子,丁寧口授數四。已又起視之曰:“如是吾心始安焉。”既就道,絺絮寒燠無失宜,肴核脯醢,隨所求輒具。予遊道路如歸家。聞鄉閭婦有毀節者,歎息再三曰:“獨無死乎!”後每言之,必為之蹙額不樂。金人連犯淮甸,謂予曰:“敵來,緩急不相救,子奉吾舅行。吾不足累子也,誓守吾志,踐吾言爾。”某人為某氏婦,撫前人之子異己子,又歎息語余曰:“為人母當如是邪!恨馮君無出耳。”馮君,盖予初室也。夫人歸予之明年,生一女,喜且謂曰:“吾緣薄,是女子亦當借浮屠法保持之,名之如比丘尼云。”予後因夫人之意,取浮屠語名之曰靈湛。又明年,生男子,曰存誠。生二十六日而夫人不起,實紹興四年十月丙寅。宗族無內外長少,哭之皆過悲。初夫人之姑適髙氏,無子。既寡,兄弟迎致之家。自夫人之幼,拊鞠必躬,長又訓飭成就之。夫人恩報之亦無不盡。聞夫人之喪,哀戚過甚,為之不饘粥者累日,曰:“奈何奪吾孝女!”平時雖他人亦以為慈母孝女,非特姑侄也。棠與予為同年進士,中乙科,今為衢州州學教授,視夫人如同氣云。夫人少孤多難,嫁未再歳,年甫二十而終。嗟乎!世孰有如夫人者?予念夫人,未嘗不惕然心悸,泫然涕下,而恍然若猶未隔世也。非銘,何以泄予思。銘曰:
所襲之長兮,所佩之芳兮。有女在膝,兒臥旁兮。百年幾何?掩晨光兮。琅玕其音,曷日忘兮。清芳不墜,鑱銘章兮。噫天與人,勿壞勿傷,夫人之藏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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