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志者,志也。所謂千古不泐者,其在斯乎!余觀仲子之在聖門,當其語志,則曰“車裘與共”,是與“老安少懷”同一局量,不卽可以志仲氏乎?然而匪直此也。彼夫始見孔子,雄冠猳服、㧞劍而舞者,其初志也;及聞聖言,卽攝齊而受教焉,因使忠以爲質,仁以爲衛,襜襜者而幾幾習之。其卽就南山之竹,而括而羽之、鏃而砥礪之者乎!故於仲氏成一大勇,而於聖門竟成一大儒。於稽從孔子遊者,轍迹遍域中,然而見南子則不悅,徃公山、佛肸則不悅,其防衛聖道何嚴!因知跡之削也,木之伐也,非得箾然歌、扢然舞者護持之,則聖道亦岌岌矣!說者曰:“孟子之功不在禹下。”余亦謂:“仲子衛道之功不在四子下。”至末後治蒲,而吏懾其威,民服其化,亦具見有功於聖道。惟結纓一事,後世惜之。余以爲,不結纓不足見仲子之忠,並不足以成仲子之勇,則仲氏所爲千古不泐者,其在斯乎!今天下亦多故矣!室中之寇、户外之戈,舉無寧日,誰能使有勇知方之士一起而彈壓之?倘令今之習司馬者,觀射於矍相之圃,俾仲子其人者,執弓矢出延曰:“奔軍之將、辱國之大夫與爲人後者不得入!”吾恐咋舌去者半,天下寧復有好學不倦、好禮不變、耄期稱道而不亂者相與揚觶而語乎!噫嘻!銅鞮、伯華不可再見,無有仲氏子者若,而人安見王道之易易也?余因有感於世,特表而出之,以序《仲氏志》。
崇禎丁丑畼月長至前五日 欽差提督、山東兗州等處泉閘、承德郎、工部都水清吏司員外郎、宛陵後學張獻廷 頓首拜撰 |